城市新移民文化认同的层理分析
◇李燕燕
文化认同是新移民融入城市的重要前提,也是新移民在城市文化场域中追求美好生活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。为解决好新移民的文化认同问题,要厘清新移民文化认同的层理结构及其深化规律。
符号认知是基本前提
文化符号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,是文化经过沉淀凝结的文化标识,更是文化起源与发展的重要基础,肩负着承载文化内涵、传递文化意义、表现文化价值的重要使命。文化认同是对文化的一种肯定态度,这一态度的表达需要建立在对文化认识与理解的基础上,而文化往往是通过文化符号来被人们认识与理解的。
不同的文化具有不同的文化符号。对于城市新移民而言,要在城市文化场域中建构文化认同,首先,要努力识别迁入城市的文化符号。一方面要识别共通的文化符号,新移民的原生文化与迁入地的城市文化都属于中华文化,有着共同的文化基因,尽管它们的文化符号表现形式不完全一样,但存在共通之处,新移民要努力识别这样的文化符号,以此为突破口拉近其与城市间的文化距离。另一方面,要识别出特殊的文化符号,如城市方言、文化景观、城市人物、风俗习惯、建筑风格等,通过这些文化符号了解城市文化的独特气质。其次,要深刻理解迁入城市的文化符号。文化意义总是附着于一定的文化符号,而文化符号通过承载与表达文化意义而具有存在价值,并展现出鲜活的生命力。新移民需要在识别迁入城市文化符号的基础上,找到这些文化符号所架起的桥梁,由此进入城市文化所创造的意义世界,深刻理解这些文化符号所传递的文化意义,准确把握其与意义世界之间的联系,同时也明白这些文化符号如何准确表达文化意义。
情感归属是内在动力
作为一种文化心理,情感归属主要表现为人们对某种文化系统产生的亲切、信任、眷恋与接纳等系列情感体验。它虽然具有主观倾向性,但在本质上是因人们的文化需求得到满足而被认可的稳定倾向,具有可参考的现实依据。这种倾向存在并作用于文化认同的整个过程,具有强大的引导与驱动功能,可以指引人们将文化认知转化为文化认同,并激励人们积极建构和强化文化认同。事实上,有了情感归属,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文化认同,否则文化认同就会失去内在动力。
在城市文化场域中,新移民通过增强情感归属来助力文化认同的建构,需要注意四个方面的内容。一是挖掘肯定性情感体验,提高新移民接触城市文化的意愿,促使新移民积极建构文化认同。从表现形态上看,情感体验分为肯定性情感体验和否定性情感体验,前者表现为喜欢、满足等,能帮助新移民建构文化认同,而后者表现为讨厌、焦虑等,会削弱新移民建构文化认同的积极性,尤其是当这些情感不断叠加甚至覆盖肯定性情感体验时,新移民会对城市文化及其认同的建构产生严重排斥。因此,新移民必须要注重化解否定性情感体验,努力挖掘肯定性情感体验。二是增加稳定性情感体验,提升新移民对暂时性情感负面影响的抵抗力,促使新移民持续建构文化认同。从历时性的维度来看,新移民在城市文化场域中会经历两种状态的情感体验,即暂时性和稳定性,前者是新移民文化需求得到暂时性满足时的情感体验,而后者是新移民文化需求得到连续性满足时的情感体验。只有当新移民的肯定性情感体验连续增加时,才可能形成强烈且稳定的情感归属,为新移民文化认同的稳定建构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。三是强化共鸣性情感体验,激发情感的黏性机制,促使新移民自觉建构文化认同。共鸣性情感体验,不仅体现了新移民与城市文化的统一与契合,也展示了新移民与城市文化的亲近感。正是这种亲近感,推动着新移民向城市文化靠近,自觉建构文化认同。四是发展高能级情感体验,激发新移民的主观能动性,促使新移民追求高境界的文化认同。情感体验有层级之分,层级越高,效能越大。新移民在建构文化认同的过程中,要发展高能级情感体验,利用其强大的效能作用于文化认同过程中的各个因素,使其有序朝着文化认同最高的实践境界迈进。
价值认同是核心意蕴
价值观念是文化的深层结构,也是文化最根本、最核心的内容,它决定着文化的性质,引领着文化的发展方向,蕴含着文化最深层的力量。因此,要建构文化认同,必须有相应的价值认同做支撑,否则,就难以形成文化认同的“神”,难以形成强大的精神力量。
亚里士多德曾说:“人们来到城市是为了生活,人们居住在城市是为了生活得更好。”在某种意义上,城市象征着美好的生活,而“美好”在城市的文化场域中不仅反映了一种文化需求,也代表着一种价值期望。因此,新移民要在城市中实现“美好”的价值,就要通过价值认同增强文化认同,为其提供坚实的精神支撑。具体而言,一是以价值自觉开启文化认同。文化认同虽然以符号认知为前提,但其却是由价值自觉来开启的。在城市的文化场域中,新移民需要形成价值自觉,也就是对城市文化所蕴含的价值规范、价值观念、价值目标等形成科学认知、合理判断和理性反思,揭示城市文化的本质性力量,为其转化为新移民强大的精神力量奠定基础。二是以价值确认落实文化认同。为保证文化认同能契合自身的需要和期望,新移民必须进行价值确认,也就是要从客体主体化层面确认城市文化满足自身合理需要的程度,从主体客体化层面评判自己对城市文化的影响力。三是以价值取向指引文化认同。基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,新移民应立足于城市与自我的共同发展,确立“美好”的价值取向,为其自觉选择文化、厘清情感归属、确认文化价值提供依据,从而建构有力的文化认同,指引“美好”生活的实现。
行为呈现是最终环节
行为呈现是文化认同的最终环节,倘若没有行为呈现,文化认同就会停留在符号认知、情感归属等主观层面,无法真正发挥出现实力量。
新移民在城市文化场域中建构文化认同,并非完全是因为个人喜好,更多的是因为其现实价值,是因为文化认同能帮助他们真正融入城市,实现美好生活需要。这一价值的最终实现离不开文化认同的实践机制。首先,新移民要通过行为体现文化,强化文化认同。对于新移民而言,城市文化蕴藏在其行为的规则、方式、动机和价值等方面,以一种无形的方式出现在新移民的具体行为中。在这一过程中,行为也成为新移民文化认同的表达者与传播者,成为新移民融入城市共同体的重要标志。通过行为来表达或传播文化认同,有助于不断强化新移民的文化认同效果。其次,新移民要通过行为的动态表现,检验文化认同。新移民的文化认同是否是真认同,效果如何,达到哪种境界,这些问题最终需要在其长期的实际行为表现中加以检视。最后,新移民要通过行为的实践性,发展文化认同。从认同到行为的路向上,新移民要与时俱进,在城市文化场域中,发展新的行为方式,探索新的行为规则,使其经过长期积淀,发展出新的行为模式或行为文化,这一过程有助于拓展城市文化,丰富和发展文化认同的内容。
(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“新时代中国新移民的文化认同研究”(18BKS100)、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青年项目“当代城市新移民的文化认同研究”(GD20YMK01)阶段性成果)
(作者单位:深圳大学移民文化研究所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