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会捐赠推动美国高校发展
◇潘乾
社会捐赠是美国高等教育发展的一项重要活动,成为美国高校提升办学质量、与社会开展互动的基础。
美国高校捐赠的三个阶段
慈善事业的基础是筹款。早期的社会捐赠承袭了欧洲尤其是英国的慈善传统,随着1601年《伊丽莎白济贫法》The Elizabeth Poor Law)正式颁行,英国政府着手济贫工作并开始刺激社会慈善力量,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美洲的捐赠理念,同时开启了美国本土化的慈善活动。美国高校社会捐赠的早期历史大致分为三个阶段。
第一,美国私立大学的早期捐赠殖民地时期)。美国高等教育的捐赠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641年哈佛学院时期。这是美国高等教育筹款初露端倪、尚不具备现代化内涵的朴素筹款阶段。这一时期的筹款者要具有相当大的人格魅力。殖民地当局根据托马斯·韦尔德(Thomas Weld)和休·彼得(Hugh Peter)两位牧师的提议,制作了美国高等教育史上第一份教育筹款宣传册,通过介绍美国第一所学院的建立目的,激发人们的捐赠热情,开启了社会捐赠办学的先河。随后,人们纷纷集腋成裘,私人劝募被视为高雅的活动,教育捐赠开始盛行。捐赠常以登记(签名认捐)的小额捐赠方式完成。这种认捐方式非常成功,它公布捐赠者的名字,体现捐赠者对社区的重要贡献。认捐不限于货币,也可是学院所需粮食、物资、家畜等。该时期的捐赠主要来自神职人员和贵族,美国本土捐赠者数量甚少。这时筹款已发展成为有系统、有组织的程式化操作。至此,美国高等教育初步成型,其更多是仰赖于社会捐赠的力量。
第二,美国公立大学的早期捐赠(美国独立运动至南北战争时期)。美国高等教育的发展一直与社会捐赠息息相关,尤其在独立战争之后。这一时期,美国从农业社会进入早期工商业社会,美国人注意到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在政治经济中的卓越成就,因此求学深造的教育需求激增,各州立法机关迅速做出回应,试图筹办新的教育机构。此时,宗教组织不再是唯一的办学主体,社区领袖也同时向潜在捐赠者发出“资金筹措”的书面合同或非正式协议,并号召市民捐赠教育,创造机会筹建大学。美国印第安纳大学即是这一时期的代表。此时,州政府为新建学院馈赠公共用地,并颁发办学特许状,但每一所学院都面临着财政挑战。筹款手段不再是大笔财富运作,而是从不起眼的小额捐赠开始累积。1820年,美国第一个校友会在威廉姆斯学院成立,校友会承担了筹集资金职责。美国教育学会亦开始为大学筹集社会捐赠,资助教师和传教士,以及得不到慈善救助的学生。这一策略对“校友捐赠”和“学生奖学金项目”产生了深远影响。值得一提的是,弗吉尼亚大学的创建者托马斯·杰斐逊(Thomas Jefferson)意识到当时社会交流的主要方式是书信往来,他迎合劝募心理,采用“书信劝募”策略筹措了大量办学资金,后来成为美国大学的主要筹款方式。至此,大学成为社会经济发展和文化繁荣的重要资产。到南北战争之前,社会捐赠使美国高校财富大量增加,学校数量亦由殖民地时期的9所增长到250所。
第三,“公私同筹”高等教育捐赠时代(南北战争至20世纪)。南北战争之后,美国工业革命蓬勃发展,高校处于财富创造的黄金时期。在杰斐逊民主思想影响下,农民期盼学习科学化种植,产业工人更为关注薪酬、培训等方面。1862年的《莫里尔土地赠予法案》(The Morrill Land Grant Act)激励了埃兹拉·康奈尔(Ezra Cornell)在纽约州伊萨卡选址并捐出“留本基金”建立新大学,这开启了政府介入高校财务之端,确立了政府对高校捐赠的新模式,二者之间结成了“公(共部门)与私(人)同筹”的伙伴关系,回应了民众渴求公平分配高等教育资源的新需求,也进一步激励了私人捐赠。随后,高校筹款进入大额捐赠时代,美国高等教育史和慈善筹款史进入了新纪元。康奈尔大学、约翰斯·霍普金斯大学等一大批知名大学涌现。芝加哥大学创设的“捐赠配捐”策略激励人们慷慨捐赠。所谓捐赠配捐,是指某一慈善机构或某些经济组织在某一特定时间内,根据捐款人向指定的公益项目捐出的数额,拿出与之相同的数额捐赠给同一公益项目的行为。捐赠配捐缔造了美国高等教育捐赠的辉煌,并一直沿用至今。此时,基金会也成为美国高等教育发展和筹款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社会捐赠的影响
社会捐赠推动了美国高校的发展,同时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。其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。
第一,积淀高等教育基础。纵观美国高等教育史,缺失社会捐赠的支持,无论是私立抑或公立大学都会黯然失色。近代以来,从美国筹款运动可知,高等教育对资金的需求永无止境,只有加强教育才能开启民智、提升民众素质,促进知识传播与科技创新,以此积累丰厚的高等教育资源。
第二,助推高等教育改革。伴随着时代变迁,高等教育吸纳社会捐赠力量,其出发点由传统的宗教慈善逐渐转变为符合时代发展需要。社会捐赠引发了教育变革,体现在新增的自然科学、应用科学等内容嵌入美国高等教育课程规划中。社会捐赠嵌入美国高校教育改革,成为美国研究型大学起步的催化剂。
第三,回应时代发展诉求。财富集中是社会文明进步不可避免的代价,而捐赠是财富创造中解决社会问题的有效方法。美国在殖民地时期,社会捐赠以购买图书、修建校舍等改善办学条件为己任;独立战争后,美国进入了经济建设阶段,实用类的机械课程进入高等教育;南北战争后,美国矿工企业更加需要技术专家,要求高等教育必须回应时代诉求。时至今日,美国社会捐赠运用其财富智慧,助力高等教育加速发展,在缩小贫富差距、减少智力贫困中与社会诉求展开互动,改善教育再分配的效果,从而增强教育促进社会公平的能力。
社会捐赠与高校发展间的关系
社会捐赠与高校发展之间已经建立密切的关系,两者相互作用。
第一,美国早期捐赠是一种为教育机构的利益而设立的投资基金,通常用于支付高校的运营和资本支出,资助特殊项目,或用于再投资。依此,高校的发展与捐款活动紧密相连,通过投资或多种形式募捐创建大学,有利于积累办学资源,构建多样化的办学路径。
第二,美国高校的早期慈善活动,为高等教育发展吸纳大量资金,也推动高校产出了大批高质量的科研成果,为捐赠者带来了社会资本的回报,扩大了企业影响力和社会关系,形成一种关联利益的循环。
第三,慈善活动是慈善文化的行为基础,慈善活动的长期积累有助于形成慈善文化,二者相辅相成。美国大学的创立与捐赠者的使命感有着密切联系,从一份小额捐赠中看到了捐赠者的奉献精神,证明了“依靠慈善事业去实现任何重大社会需要是可行的”。
(本文系吉林省科技发展计划项目“吉林省社区公益慈善共享平台的模式构建研究”(20200101055FG)、吉林省教育厅“十三五”社会科学项目“慈善组织嵌入吉林省社区治理的制度研究”(JJKH20200839SK)阶段性成果)
(作者单位:长春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