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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出土唐代墓志铭与文学史改写

◇孟国栋

改革开放以来,唐代墓志铭的出土速度日益加快,源源不断地为学术研究提供着新的素材。新出土的唐代墓志铭当在12000方以上,如此众多的文学作品再次被发现,对于更新我们原有的知识体系,再度认识唐代文学均有较大帮助。

深化对“诗歌王国”的认识

唐朝是“诗歌的国度”或“诗歌王国”等文学命题早已深入人心,但诗歌在唐代到底普及到了何种程度?我们通过新出土的墓志铭会有更加深刻的体认。早慧的诗人童稚时期即能作诗,除了我们熟知的骆宾王、王勃,新出土墓志铭还提供了许多更加生动的实例,有助于我们了解唐诗产生的背景和环境。薛元超墓志铭》记载:“(薛元超)八岁,善属文,时房玄龄、虞世南试公咏竹,援豪立就,卒章云:别有邻人笛,偏伤怀旧情。玄龄等即公之父党,深所感叹。”薛元超幼年丧父,在父亲好友房玄龄、虞世南的关切下,八岁的薛元超用五言诗将竹子物质和情感两方面的功用表达了出来,以唤起他们对其父的回忆。社交需要以诗为媒介,《阳修己墓志铭》记载他与崔融的交往诗:“至如清河崔融、琅瑘王方损、长乐冯元凯、安陆郝懿,并相友善。尝遗笔于崔,并赠诗曰:‘秋豪调且利,霜管贞而直。赠子嗣芳音,揽搦时相忆。’崔还答云:‘绿豪欣有赠,白凤耻非才。况乃相思夕,疑是梦中来。’词人吟绎,以为双美。”崔融是高宗、武后时期的著名文士,“文章四友”之一,从二人的往还诗中可以看出他们的关系较为密切,阳修己通过诗歌与之结交,正体现出诗歌在社交中的重要性。赴任途中会写诗,《卢广墓志铭》记载他赴越州任剡县尉途中曾作诗:“挂席日千里,长江乘便风。无心羡鸾凤,自若腾虚空。”首句明显袭自孟浩然《晚泊浔阳望庐山》中的“挂席几千里”,整首诗表现出的恬淡心理也与孟诗相通,是研究孟浩然诗歌在唐代被接受的重要材料。临终前也要作诗,《崔文龟墓志铭》记载崔文龟于大中十二年(858)冬染疾,次年三月感觉康复无望,故而对友人说:“予之疾不可为也。前十一月时,赋咏题诗云:惆怅春烟暮,流波亦暗随。”三日之后,崔文龟即谢世,临终前的题诗充满了怅惘和无奈,是诗人心境的真实反映。唐人去世后依然被诗歌环绕,不仅传世文献中有大量吊祭和悼亡类诗作,新出土的不少墓志盖上依然题有挽诗,墓志铭的铭辞也多写成诗歌形式。大中年间还出现了外观酷似坟墓的宝塔式铭文,可谓别出心裁: